日期查询:2018年01月04日

我行孝我快乐

  孝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不需要你多么富有,多么有权力,它是为人子女的常识和本分,每个人都可以做到,都应该做到。我行孝,我快乐!让我们从身边的点滴小事做起,从小事中体现孝心,磨炼孝行,感悟真谛。
  “我这么老了,还有妈妈疼,我比谁都幸福”
      太阳已经下去了。黄昏,亮灯时候,106岁的李肖霞坐在自家客厅的藤椅上,76岁的儿子谭耀明把脸凑到母亲跟前,母亲双手捧起他的脸,亲了又亲。
   76年前,他是她的婴儿,她就是这样捧着儿子的脸亲。
   如今,儿子已满脸皱纹,她的手也早已不再丰腴,干枯的手犹如一层揉皱了的纸皮包在骨头上,她的嘴唇也早已干瘪,她要努力伸长脖子,抬起下巴,撅起嘴唇,才能好好地亲她的儿子。她像在用毕生的力气在亲她的儿子。“我这么老了,还有妈妈疼,我比谁都幸福”,从青年、少壮到年过七旬,母亲也在变得更衰老,他说:“世上有几个106岁的人,我妈妈比什么都珍贵。”
  两次摔倒
      广州,五仙观旁,甜水巷11号,106岁的李肖霞在这里住了半个多世纪。
   很多年来,儿女们轮流陪护她,除了知青留在乡下的三女儿,一人一周,从广州各自的家里赶回老母亲的家,轮值的管一天三餐和所有开销,晚上陪她睡在一张大床上,那还是她结婚时的床。
   满了100岁后,她仍然每天上下五楼两次,早上在广场上做运动,下午在五仙观里溜达。她的人缘好,街坊都爱跟她说话。整条光塔街,她年纪最大。
   前年5月,她摔倒了。起夜后再上床,转身时,脚滑了一下,左胳膊断了。医生帮她正好骨,打好绷带,叮嘱回家静养。这么大岁数,能不能愈合,谁都心里没底。幸运的是,一个月不到,她就吵着儿子带她到五仙观走走,再过了些天,拆了绷带,骨头居然愈合了。
   去年3月,她第二次摔倒。
   大约凌晨一点,她起夜,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大女儿不知道,没开灯,她一头撞在门上。大女儿开灯一看,老母亲头撞破了,血已经流了一地。送到医院,三天后进了ICU。
   “她身上插满了管子,吊针管、鼻管、尿管、吸氧管,在ICU住了11天,出院时,就像一团肉,没有力气,大脑也不是很清醒。”谭耀明说,用轮椅抬回家后,老母亲基本上是瘫痪状态,两个人拉不起来,扶也扶不了,喂她吃东西,不会动,拉尿依赖尿管。
  照顾“婴儿”
      孙辈买来多功能医用床,可以摇高、放低,中间可以打开,下面是便盆。谭耀明很少给老母亲用开塞露。他担心用多了会破坏自主排便功能。就像尿管,回家后一直插着,不敢拿掉。
   便秘严重时,他抱着老母亲,小妹妹蹲下身子,戴着橡胶手套,一点一点地抠。小妹从来没觉得帮老母亲抠便有什么问题,“妈妈不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养大我们的吗。”她说。
   有一天,谭耀明突然发现,老母亲尾椎骨旁有一块掌心大的红斑。红斑迅速扩大,渗出液体。咨询医生,这是褥疮。褥疮开始恶化,疮面变大,渗液发出难闻的气味。
   谭耀明请了两个当医生的学生来家里,看过后都摇头,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谭耀明和姐姐、妹妹们决定:买药,自己清洗褥疮。
   包扎清洗后的褥疮,纱布厚了,不透气;薄了,一碰到会痛。用什么纱布,谭耀明跑了很多医院看门诊医生包扎伤口。偷师学艺,他成了半个医生。
   “最严重的时候,褥疮长11厘米,宽超过5厘米,烂进去有1厘米深,每一次清洗,我都怕。”他说。
   保姆扶住老人,最小的妹妹当帮手,他们自己当起了医生和护士。里面渗出来的东西,很稠,黄白色,像膏一样。他们用棉签伸进去,一点一点地沾出来。
   一次清洗,要用掉三四十根棉签。用掉的药水,不止半杯。每天要清洗三次,一次一两个小时。
   慢慢地,老母亲能扶着床自己坐起来。有一天,谭耀明一不留神,发现老母亲扶着床头下地了。
  认字讲故事
      谭耀明在屋子墙壁四周装满了扶手杆,地板上铺了防滑垫。客厅里,有站立椅。阳台上,有学步器。
   摔倒后,老人的脑子没那么好使了,也常常会一时糊涂,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也会忘了哪个女儿是老大,哪个是老三。
   儿子问她:“妈妈,你今年几岁了?”
   她回答:“我60多了吧?”
   儿子指着妹妹又问她:“你看看,是她老还是你老?”
   她想起什么来了,说:“我不止60多了,应该有100多了吧?”
   他买来《宝宝认知早教书》《幼儿识字书》给老母亲看,教老母亲看图、认字。她拿着其中的一本,亲图片上娃娃的脸,喃喃自语在讲着什么。
   他说,妈妈在编故事,他会鼓励妈妈多说话,她喜欢怎么讲,就让她怎么讲,她可能会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
   老母亲说出一个词、一个成语、一句童谣,他由衷地开怀大笑,竖着两个拇指大声地对老母亲说:“妈妈,乖!第一名!第一名!”笑的时候,76岁的他都快蹦起来了,他的眼笑成一条线,有些变白的眉毛展成一个倒八字,额头上三道深深的皱纹。
   老母亲能顺畅地从1数到100、数了110不再接着数120的时候,谭耀明高兴坏了。
  握手而眠
      他喜欢给老母亲梳头,一次梳100下,有时一天梳几次。老母亲靠着他,像小猫一样。
   晚上,谭耀明躺在老母亲的身边,一只手在她的被子里,握着她的手。很多年来,他和姐姐、妹妹们轮流来陪护,都是这样,握手而眠。
   老母亲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慢慢变得柔软,不再用力,他知道,妈妈睡着了。
   这段睡眠大约持续一个半小时,谭耀明会准时醒来,打开床头灯,推了推老母亲:“妈妈,起来了,起来屙尿。”
   老母亲有时会迷糊:“没有尿。”
   儿子会轻声细语地说:“有啊,要屙尿,妈妈乖。”
   把老母亲扶到带便盆的多功能凳子上,拉完尿,她说:“拿纸给我。”湿纸巾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儿子说:“我来帮你擦。”她完全清醒了,有时候会说:“嘿,我这么大个人,还要你帮我吗?”
   半夜,扶老母亲起来再拉一次尿。凌晨5点,起来一次,一直睡到8点。
   “晚上很困,也习惯了。”谭耀明说。
  老人养老人
      儿女们差不多都已是老人。
   老大80岁,老二76岁,老三老四早已过七旬,只有最小的女儿还没有步入老年。
   大女儿说:“妈妈太好了,下辈子,我还愿意服侍她。”但她有心脏病,扶老母亲时,自己也喘不过气来。
   三女儿在乡下,没有退休金,风湿严重,还有一个未嫁残疾的女儿。
   老母亲一直是家庭主妇,早年丈夫去世后,她贴街招、做鞋垫、接一些厂家外包的缝纫活,靠打零工养家。她没有退休金,每月有300元补助。
   各家有各家的困难,当儿子的自然要多分担,谭耀明说:“只有一个妈妈,我无所畏惧,只要我妈妈好起来,我愿意耗尽我所有的精力,花光我的每一分钱。”
   一个月有21天在老母亲身边,分分钟不能停地照顾,谭耀明有时候会感到累坏了。“像这样的超高龄老人,如果有义工,定期或者不定期地来帮个手,那就好了。”他说。
  “父母在,不远游”
      长到76岁,谭耀明经历过无数的困难。“这是我人生中最难的一件事”,他说,“我有一股劲,我鞭策自己、鼓励自己,我一定能做到。”
   他希望老母亲恢复如初。
   “她的恢复很神奇,褥疮基本好了,从瘫痪到站起来,能扶着在屋子走动,很不简单”,他抚摸着老母亲的白发,不时捏几下她的下巴。“你看,她还能跷二郎腿,左边也行,右边也行。她的手已经能握一个钢球了,几个月前,她连勺子都拿不住。我的目标是,春节后一个月,妈妈能下楼到五仙观去走走。”他说。
   一有空,他就跑步、骑自行车。
   “妈妈在,我不能生病,也生不起病。”他说。
   60岁退休,16年来,他没有离开过广州。老母亲生病后,他更加不能走远了。市内老朋友聚会,玩一会后,他心里就开始惦记老母亲。
   “妈妈曾经说过,她不想去养老院,她喜欢我们陪在身边。妈妈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我下了决心,父母在,不远游,我不离开广州,不离开妈妈。”他说。
  据《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