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查询:2023年09月08日

溜沟子,绝不是个简单事儿

●郑贺秀


      溜沟子,也就是“溜须拍马”,有典可查的。所谓“溜须”,也就是帮人捋胡须。宋真宗时,有个叫丁谓的大臣,极善察言观色,献媚迎合,官至副宰相。当时的宰相是大名鼎鼎的寇准“寇老醯儿”。一次俩人在中书省用餐,寇相胡须上沾了些米粒,丁谓忙卑颜上前,帮老寇捋胡子,把米粒问题解决了,口里却大赞领导是美髯公云云。不想老寇这个直人,不吃这一套:“参政,国之大臣,乃为官长拂须邪?”闹得丁谓在群臣面前无地自容,两人的芥蒂之心益深。后来两人同被弹劾,丁谓被贬崖州,寇准被贬雷州,一道琼州海峡相隔,直至客死他乡,老死不相往来,让人为这胡须上的几颗米粒欷歔不已!
  一直认为,溜沟子这种营生,是些无才无德之流的专利,倚此手段讨好上司,飞黄腾达。其实不然。许多才华满腹、学富五车的士吏,也不弃溜须之勾当,卑躬屈膝,乘风吃屁,原因很简单:许多领导喜欢!被溜得舒舒服服的,被拍得浑身酥痒,不也是一种美滋滋的感觉?遇上个不开眉眼的臣子下属,天天跟你对着干,专捡不高兴的话说,你喜欢吗?溜拍得合适,还真能升官发财,鸡犬升天。
  杜荀鹤本是晚唐大诗人,却求仕心切,想弄个小官当当,却遇到残忍嗜杀的魔王朱温。向阴毒凶狠、杀人如麻的领导求官,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杜诗人官迷心窍,还是战战兢兢地上了门。当时老天正下一场太阳雨,梁王朱温颇感稀奇,就让杜荀鹤以雨为诗。这倒正中诗人下怀,一首溜须诗七步而成:同是乾坤事不同,雨丝飞洒日轮中。若叫阴晴都相似,争表梁王造化工!一场普普通通的雨,让大诗人曲解为朱温的造化之功,可谓溜得巧妙,拍得正点,朱温大悦!朱温篡唐登基之后,杜诗人也就荣升翰林院大学士,那场奇雨下得可太是时候了!
  还有许多这样的溜拍奇事,诸如五代十国时的石敬瑭为了赖在太原城,喊契丹王叫爹;诸如唐朝的安禄山身为大将军,却认比他小十几岁的杨玉环做妈;诸如大才子解缙夸奖钓不上鱼的朱元璋“万岁君王只钓龙”……凡此种种,有人爱溜爱拍,有人安然受用,再媚再贱也变得合情合理,只要不碰上寇准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货色”就行。
  平心而论,溜须拍马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什么时候不是皇帝说了算?什么时候不是领导说了算?专和领导扛膀子,能有好果子吃吗?但任何事情都有个度,做过了,百姓看不惯,领导也未必满意。清雍正时,有个才子叫汪景祺,使尽浑身解数溜年羹尧的沟子,噼噼啪啪拍得正欢,却忘了后面还有个老雍正,妻子被发配黑龙江宁古塔为奴,自己被杀头菜市口,头颅一直挂到乾隆年才被取下。这就是溜沟子的危险性。
  我一个同学天性喜欢溜历任领导的沟子,溜法也特殊:专说前任领导的坏话,从而赢得现任的欢心。有一次溜得正来劲,前后任领导突然来了个对调轮岗,那哥们儿立马变成了贵州的驴,傻了眼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