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查询:2018年05月16日

以《霸王卸甲》为例结合戏剧浅析琵琶对于人物形象的塑造

  前言
   音乐是众多声音的一种,它是一种美化了的声音,通过旋律的高低变化、节奏的快慢变化等来决定它的个性类别,听众通过大脑的想象与心理感情的暗示,常常有了明亮、暗淡、运动、静止、高低、快慢的感知,从而有了感情上的认知,快乐忧伤、舒缓紧张等,例如门德尔松的《威尼斯船歌》,你听着旋律的起伏变化感觉很舒缓,加上它的标题《威尼斯船歌》你就会想象着自己坐在威尼斯河流上的一艘木船上,船夫戴着草帽站在弯弯的船头悠闲地划着船,例如阿炳的《二泉映月》,你听着它的音乐不自觉就会想象出一个流落街头的人满面愁苦坐在一面冷墙前仿佛对你诉说着他的坎坷经历,联想丰富的听众由此随着音乐的起伏慢慢便有了属于自己的故事情节,故此音乐便有了一定的戏剧性叙事性,有了戏剧性便自然而然有了人物形象的产生。一般说来,音乐难以像文学、绘画、戏剧那样,再现事物的面貌和过程,但是音乐却是任何一种情绪表达通用的语言,它所着重表现的是客观事物在作者心中产生的情感体验,这种情感越集中越强烈越真挚就越能引起听众感情上的共鸣。而在欣赏一首乐曲的时候,音乐往往是透过旋律表达了作曲者/演奏者想讲述的故事,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乐思,在乐思确立的情况下,它往往通过音符来向观众讲述一个故事,透过旋律的高低快慢、节奏的变化刻画着一个个特定的人物形象。故而,观众在音乐的戏剧性共鸣下,便自然而然想象出了这首乐曲的人物形象。例如威尔第的《茶花女》,你听着它的音乐便有了一种遗憾悲伤的情绪,随着音乐的共鸣深入,联想丰富的观众便有了属于自己想象中的茶花女薇奥丽塔和年轻的作家阿弗列德。在各种器乐类型的音乐中,琵琶素以极强的叙事性塑造性被人熟知,因而它刻画的一些叙事性音乐明显便有了一定的戏剧性,故而也就顺理成章刻画出了某些特定的人物形象,而我们就是要从它的典型叙事性传统大套武曲《霸王卸甲》入手,结合中国著名戏剧《霸王别姬》来浅析琵琶是如何塑造人物形象的。
  一、界定《霸王卸甲》的“戏剧性”
   (一)何为戏剧人物形象?戏剧中音乐怎样表现“戏剧性”?
   戏剧是一种用语言、动作、舞蹈、音乐、木偶等这一些形式达到叙事的作用,为舞台艺术的总称。戏剧表演的形式多种多样,常见的有话剧、歌剧、音乐剧、中国戏曲如京剧,等等。戏剧的四大元素是演员、故事、舞台和观众。而戏剧中的人物形象就是这出戏剧讲述的故事中特定的主人公,在戏剧中,他们是以演员代入的方式来主观上塑造了鲜活的人物形象,这样观众就不需要靠想象来客观虚拟一个他脑海中的角色。戏剧音乐以两种手段为戏剧性服务,一是声乐即唱腔和演唱;一是器乐,即乐队伴奏,俗称“场面”。戏剧的舞台气氛是靠音乐来渲染的,音乐的渲染能力很强,倘若舞台上出现武打的战斗场面,若没有“急急风”一类的锣鼓或者模仿锣鼓的强烈节奏音响来加以渲染,那战场上的紧张打斗环境便无从表现,或是号角声往往可以把古战场的气氛表现得更浓,例如京剧《霸王别姬》。
   虽然演员以虚拟的表演动作来显示特定的环境,但也要借音乐来加以渲染,以造成一定的气氛,唤起观众的想象。
   (二)《霸王卸甲》中讲述的故事及主要人物角色
   它采用章回式结构以刘邦与项羽之间的楚汉相争,最终项羽落败的故事为创作背景,其主角为楚霸王项羽,全曲共分十六段:(一)营鼓 (二)开帐 (三)点将一(四)整队 (五)点将二 (六)出阵一 (七)出阵二 (八)接战 (九)垓下酣战 (十)楚歌 (十一)别姬 (十二)鼓角甲声 (十三)出围 (十四)追兵 (十五)逐骑 (十六)众军归里。整曲以刘邦和项羽之间楚汉相争的战事过程来描写,主要描述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在四面楚歌时的无奈以及最终泣别为使项羽无后顾之忧而自刎的爱妾虞姬的悲情故事。
   (三)《霸王卸甲》的戏剧性
   整曲一开头就用右手扫拂轮加左手项上音模仿击鼓吹响号角的低沉厚重的音色宣示这场残酷战争的开始,而项上音带着呜咽低沉的音色便暗示了项羽的悲情落败结局,全曲用了琵琶的扫拂轮指等惯用的技法渲染了战争的沉闷哀怨。从旗鼓升帐到垓下酣战到忧伤的楚歌部分,最后全曲高潮在最富有戏剧表现力抒情的别姬一段升华情绪。全曲从升帐开始音调雄壮威武,象征着楚霸王的登场,到之后的点将整队出阵曲调都保持着雄伟的气势,只是节奏上还是加快了些来反映打仗越来越激烈,听众听到这儿的时候随着节奏的加快心也会跟着紧起来。而接战一段的节奏变缓再一次暗示了项羽的悲剧收场,随着指法变换节奏加快又一次强调了战争的紧张。到了楚歌的时候,以忧伤缓慢的长轮引出了悲剧美的前夕,仿佛勾勒出夜晚圆月之下,汉军营中缓缓流出楚国的歌声,渐渐清晰的楚歌笼罩了每一个楚兵思念故乡妻儿家人的心头,于是,楚军开始军心涣散,而这段末尾的轮指用突慢轮诠释更加忧伤直击人心,预示着楚霸王项羽军队最后的挣扎将于不久以失败而结束,全曲上到哀婉壮烈的别姬。全曲丝丝紧扣,如一场戏剧一样把战争的战事呈现在观众眼前。整个琵琶音乐讲述了韩信自投汉以来,与项羽征战数载,昼夜思谋灭楚之策。后观九里山之地势,颇可利用,遂集各路诸侯,会合人马,布十面埋伏大阵,并遣谋士李左车,身入楚营诈降项羽,怂恿出兵引其身涉重围。李左车得项伯之引荐,得入楚营,用翻花之舌,说得项羽对其深信不疑。并用言语相激,使项羽破汉之心益坚,虽楚国群臣竭力阻谏,项羽不为之动。项羽妻虞姬得其弟虞子期之密报,于项羽面前,百般劝谏,陈明利害,无奈项羽性情刚愎,不听忠言,结果统兵而出,途中狂风吹折纛旗,乌骓蹄跳声嘶,群臣又以兆示不祥为谏,项羽仍下令督兵前进,于是被引进九里山,身入十面埋伏,终因寡不敌众,为汉军所败,困于垓下。韩信又纳张良之计,使汉营军卒尽习楚歌,张良以箫和之,每晚于楚营四周歌唱,项羽亲随之八千子弟兵,骤闻家乡歌声,不约而同,以为汉军尽得楚地,于是军心涣散,无意恋战,汉军藉此一举成功。项羽闻得楚国歌声,也以为刘邦已得楚地,自愧无能,精神沮丧,虞姬虽极力劝慰,酒宴歌舞,项羽心终不怿,虞姬见大势已去,狂澜难挽,遂自刎于项羽前,以绝其念,项羽于悲痛之下,上马迎敌。
  二、项羽及虞姬的人物塑造
   (一)《霸王卸甲》中项羽内心情感变化的表现
   音乐表达人物内心的情感是通过音乐情绪达到的。音乐情绪的高低起伏,悲伤愤怒高兴紧张放松等,与要描述的故事中人物内心的情感状态形成对应关系。这种音乐情绪无需通过任何中介因素,听众就能直接感觉到。故而听众也能产生相应的情感上的心理活动。所以说,音乐要表达人物内心是悲痛的,那它一定是以音调节奏的改变来突显出人们共同能感受到的悲切感为标准。而《霸王卸甲》就是按照这样的标准来表达楚霸王项羽内心的悲痛,尤其是在别姬一段,就是用这种哀痛惨烈的感觉做铺叙的。
   从一出场的升帐,旋律的平稳雄丽完美塑造了项羽对这场战争的信心,同时向听众展示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身上威武霸气的气场,而这时的项羽丝毫没有料想到之后会惨败。后开始用扫弦加速左手开始吟揉推拉一方面描述战事的紧张局势,更为项羽之后的四面楚歌而埋下了伏笔。而垓下酣战一段整个旋律节奏更加紧凑快速,右手全部用扫弦的技法加左手的大吟大揉除了渲染战争的紧张,还表达了自信的项羽此时内心也打起了鼓,增加了这场战争的不确定性,此时的项羽在琵琶的音乐里是慌张的。而此段落的结尾更是使用的三把位高音区的re,做扫弦长轮加吟揉引出接下来的楚歌的悲伤情绪。当楚歌使用了舒缓而忧伤的曲调时,此时的项羽也已然听到了汉军营的楚歌声,看着眼前的士兵慢慢被家乡的歌声一点点击溃内心的防线,此段结尾右手稍加速来表现了项羽内心的折磨焦急和悲伤,也为别姬一段作出铺垫。
   结合京剧 《霸王别姬》分析琵琶 “别姬”一段的具体塑造。
   此段右手运用大扫急速轮突慢轮来渲染紧张气氛下,虞姬因爱而生诀别项羽的决心,左手使用了大吟大揉的技法,段落开头便以左手大揉高音区re四拍配以右手的扫弦加轮指引出主题别姬,一开始就以壮烈激昂的音调渲染曲中人物的悲切纠结壮烈和面对生离死别的无奈,第二小节以附点音符高音区的do、re加两个四分音符mi、si采用了右手轮指加第三小节的四拍la,引出仿若带有哭泣声腔的感觉,就好似京剧剧中,虞姬唱道:“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才惹得众豪杰逐鹿中原。”而接下来的两小节反复运用了几处带有哭腔的si和la配以十六分音符的silasosila简谱为 (76576)加四拍的la仿似虞姬踱步在哭唱:“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只得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猛抬头看碧落月色清明。适听得众兵丁闲谈议论,口口声声露出了离散之心。”这一段唱词加琵琶的两小节哭腔反复预示了虞姬准备自刎泣别项羽的决心。紧接着后六小节依然使用左手二把位及高音区的re来叙述项羽和虞姬无奈悲伤的对话:项羽唱道:“今日里败阵归心神不定。”虞姬接唱:“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项)怎奈他十面敌难以取胜,(虞姬)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项)无奈何饮琼浆消忧解闷,(虞姬)自古道兵胜败乃是常情。而最后几小节以二弦低沉刚毅的miremisomi(32353)这几个音为基础反复强调了虞姬与大王最后的时光,纠结无奈而悲壮的情绪充满琵琶声中,以他们的反复加左手的大吟大揉强调了虞姬最后自刎前的唱词: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自古常言不欺我,富贵穷通一刹那。整个旋律使用左手的大吟大揉加长轮中的突慢轮,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慢慢轮出配以大吟,就像再现了虞姬最后自刎流下的血一滴一滴的,此时是扫弦之后的突然宁静的突慢轮,便有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渲染出极其惨烈的情况。
   (二)霸王卸甲中刻画的人物性格
   塑造人物形象是在叙事性音乐中起非常重要的作用的。而塑造人物形象的关键就是凸显人物的性格。性格是人的心理个别差异的重要方面,人的个性差异首先是表现在人的性格上的。
   在霸王卸甲中,先以一开始曲调的高昂气势宣示着楚霸王不一样的自信雄壮的气场,而后音乐的加急旋律的变换左手的大吟都表现出楚霸王项羽的急躁性格,而别姬一段以项羽和虞姬两个人物入手对比,虽然虞姬也个性刚烈誓死捍卫项羽的英雄尊严,而琵琶的音乐偏偏用哀婉惨烈的扫弦加柔弱的突慢轮反衬出了虞姬的倔强,用带有哭腔的音乐也表述了她除了是楚霸王项羽的爱妾还提示了她同时是一个弱女子,琵琶音乐以哭腔看似描述虞姬在作别楚霸王项羽,实际反观整曲,项羽经历四面楚歌后终于在这时内心坚固的防线被击破,虽然英雄有泪不轻弹,在别姬这一段,琵琶的音乐仿似描述楚霸王项羽憋了很久的悲愁情绪在虞姬死别他的时候,内心已经在哀嚎哭泣了,而作为英雄角色的他是不能哭泣的,所以别姬一段运用高音区的哭腔描述虞姬的泣别来反衬楚霸王项羽内心的悲痛大过于无奈纠结死别自己爱人的无助,也铺叙了项羽“天要亡我”的无助放弃,反映了他“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的刚烈英雄悲壮美的性格。
   (三)全曲暗示人物命运的点
   纵观整曲,都是以一种悲壮沉闷的旋律铺叙下来的,从一开始的引子用低沉的项把位音来交待战争的开始,除了模仿击鼓号角的音色外,也暗示了,项羽最终以悲剧收场,而整场战争的持续都无时无刻不带有悲剧色彩的处理。使用大吟大揉来暗示项羽的命运,楚歌时,更是升华了悲剧色彩,除了楚国思念家乡的忧伤调式也同时暗示着项羽的无助和挣扎之后却是悲剧收场的结局。
  结语
   本文使用了中国著名戏剧(京剧)《霸王卸甲》中的一些经典唱词加琵琶音乐的旋律做了对比论述来具体分析,在琵琶音乐《霸王卸甲》中,琵琶音乐是如何来塑造人物形象的。而我认为,并不是所有的琵琶音乐都能很好地塑造人物形象,最好是带叙事性的音乐体裁才能够使用琵琶技法加曲调来给听众塑造一个鲜活的带有戏剧化的人物形象。而《霸王卸甲》也正是因为中国著名的故事楚汉相争和著名戏剧《霸王别姬》的广泛流传才使得琵琶音乐塑造的项羽的人物形象更加鲜活具体,有血有肉。可见,琵琶塑造的故事广泛流传也是在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中奠定而成的。
  参考文献:
  《京剧小戏考》柴俊为 编著《戏曲音乐教论》何为 著《艺术表演与欣赏》美誉指南 郭力 编著《电视剧音乐叙事研究》吴俊芳 编著
  摘要
   本文从琵琶名曲《霸王卸甲》入手,结合中国著名戏剧《霸王别姬》,浅析琵琶是如何用音乐来塑造人物形象的。
  关键词
   琵琶 《霸王卸甲》戏剧 《霸王别姬》
   人物形象 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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