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查询:2017年12月13日

吴昌硕 凭一身正气 书万世丹青

  本报记者 杨伟义 王新嫄 整理
      吴昌硕,清末著名书画家,篆刻家。原名俊卿,字昌硕,别号苦铁,浙江安吉人。少年时他因受其父熏陶,即喜作书,印刻。他的楷书,始学颜鲁公,继学钟元常;隶书学汉石刻;篆学石鼓文,用笔之法初受邓石如、赵之谦等人影响,以后在临写《石鼓》中融汇变通。沙孟海评:吴先生极力避免“侧媚取势”“捧心龋齿”的状态,把三种钟鼎陶器文字的体势,杂揉其间,所以比赵之谦高明得多。吴昌硕的行书,得黄庭坚、王铎笔势之欹侧,黄道周之章法,个中又受北碑书风及篆籀用笔之影响,大起大落,遒润峻险。
  画柏讽哈同
   1914年,吴昌硕寓居上海。有一天,靠贩卖鸦片和房地产投机起家的英国冒险家哈同来到吴家,说是为了做生日,想请吴昌硕代画一张三尺立幅。不料,吴昌硕却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平素最憎恶的就是这班在中国为非作歹的洋人。因此,无论哈同怎样诱以重金,他也根本不予理睬。
   后来,哈同一看不行,便依仗自己是英、法两租界工部局的董事之职,一面指使爪牙去吴家威逼恫吓,一面托当时在上海画界声望略逊于吴昌硕的吴杏芬、沙辅卿等人向吴说情。吴昌硕碍于同道情面,便磨墨提笔画了一幅柏树图,但柏树叶子却画得比正常的要大得多。在还没题款的时候,哈同就来取画了。
   他拿起画卷,横横竖竖地看了好一会儿,却就是不明其意。于是问道:“先生劳神挥毫,敝人不胜荣幸之至,但不知画的何物?”当他得知画的竟是不伦不类的柏树时,便强作笑脸问道:“柏树叶子为何竟如此之大?”吴昌硕说:“不妨倒过来看看。”哈同果真倒过来,看后说:“倒过来却像葡萄。”吴昌硕故作认真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哈同更不解了,问:“为何要倒画呢?”这时,吴昌硕忍不住笑了,说:“我正是按照你们办事的逻辑画的。你们总是喜欢颠倒,把黑说成白,把好说成坏,把人吃人说成慈悲,当然我给你的画也只好颠倒挂了。”
   一听此话,哈同真是气得满脸通红,哭笑不得。但吴昌硕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名画家,因此也不敢发他的脾气。且这画又是自己请求的,只好自认没趣,后悔莫及。
  等我死了一起送
      1917年,吴昌硕的继配施氏夫人在上海去世。吴昌硕便委托他一位姓陈的朋友从简办理丧事——只通知几位同道挚友和施氏的亲朋好友前来吊唁,吃了一顿豆腐饭,就让儿子扶施氏灵柩返回故乡安葬了。
   丧事过后,那位姓陈的朋友交给吴昌硕一份奠仪单。吴昌硕接过一看,不觉说道:“我不是说过一律谢绝吗?怎么还有这些奠仪?”再一看,奠仪中有一元、二元,也有七八元、十多元的。送礼的大都是亲戚、挚友,还有一些左邻右舍,却没有过去曾向他要过书画的达官权贵的名字。
   由此,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也就更见一斑了。当然,对于这些,吴昌硕早在逃难江淮皖鄂、流落苏州街头、幕游扬州盐运署、受任一月安东(今江苏连水)县令中饱受了。为了感谢亲朋挚友的诚意,照当时的做法,应当去书店买来“谢唁帖”,填上名字,按奠仪单每人一张作为回谢。但是,吴昌硕却拿来宣纸,亲笔用工楷书写谢唁,然后一一送上门去。接到“谢唁帖”的,个个喜不自禁,互相传诵——因为吴昌硕的书法,特别是他的工楷,在当时已是难得的珍宝。而那些达官权贵们,只有深悔没有在当时送上一份“奠仪”的份了。不过,也有想补送的。一天,那位姓陈的朋友跑来对他说:“昌硕兄,丧事办完。但仍有几个人还要送奠仪,你看如何处置?”吴昌硕笑着说:“你去对他们说,这次不必补了,就等以后我死了一起送吧!”
  铜像戏题
   吴昌硕是杭州西泠印社第一任社长。日本雕塑家朝仓文夫酷爱吴昌硕的书画金石,便于1920年慕名来华,遂与先生结成忘年之交。回国后,朝仓文夫运用洗炼的手法,塑造了一尊吴昌硕的半身铜质胸像,并亲自将塑像送到杭州。吴昌硕观后,赞叹不已,并在铜像之后题字道:“非昌黎诗,咏木居士;非裴岑碑,呼石人子;铸吾以金,而吾非范蠡,敢问彼都之贤士大夫,用心何以。辛酉八月昌硕戏题年七十八。”字里行间,流露出这位艺术大师的宽广胸怀。之后,吴昌硕将此塑像置于印社的小龙泓洞内。
   一天夜晚,皓月当空,沿湖的亭台楼阁沉浸在一片幽静之中。吴昌硕吃完晚饭,与弟子王个簃出门散步。突然,只听吴昌硕一声惊呼:“啊哟,我头好疼。”王个簃不觉一怔,正想发问,却见先生手指前方。王个簃朝先生所指方向一看,只见幽暗的小龙泓洞里亮着数支蜡烛,微弱的烛光映出一位正在合掌跪拜的老妇身影。原来,这位老妇错把吴昌硕的塑像当成佛像了。吴昌硕皱眉道:“见此情景,我怎能不头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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