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向繁星
●米广弘
最爱在忻州小城独行,特别是夜里。
当最后一抹夕阳隐没在楼宇、远山之后时,渐着浓墨的天空,便开始恣意撒星星。一颗,又一颗,东方亮了西方亮,惹逗着人眼。当你数得失了耐性,夜也不再抖机灵,歘地撒了漫天繁星。我照单全收,站在院中,仰望星空许久。天上的明星现了,楼顶的轮廓霓虹、城里的万家灯火、窗口的温馨灯光、街道的昏黄路灯,也都跟着次第亮起,似是繁星在大地上的投影。灯如星,星如灯,天地璀璨,又是一个全新的浪漫夜晚开启,就连散步的人们都似披了一身星光,在夜里闲游。
灯亮了,星却暗了。我心向繁星,便逐星而去,信步走入古城老街。老街不长,年头却长。昔日繁华不再,沉入了历史长河;原住居民不在,离开老屋奔赴生活。抬头望向夜空,星却亮了起来。那些本属于老街的灯光、喧嚷、味道和有故事的人们,是不是化作了星空里的一束束光亮?我想是的。这不,星光装了满眼,霍地照亮了我的心。
不知是谁植下第一棵忻州市树,根深叶茂上千年。植树人早已作古成了星星,在夜空望着老槐树一年年叶荣叶枯、花开花落;老槐树也已成了洞穿世事、静默不语的智者,居高望着树荫下一代代人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驻足树下,我仿佛听到老槐树在对我说:“管它风雨雷电,管它四季轮转,只管顺势生长就是了!看我这一身龟裂枯深的皱纹,还有向下扎的根、向上伸的枝、向外萌的芽,我已千岁,仍在拼力生长,你这才哪到哪儿?”槐下唯一的书店,已在此矗立几十年。槐,树木;书,树人。千年古槐,已是小城恒星般的存在,令人仰慕。书店作为书香氤氲的殿堂,吸引着数代人追随仰望的目光,用灿若繁星的知识,点亮无数读者与学子的梦。
正是从书店运出的课本、教辅书,送到我曾就读的北关小学、米洋学校、忻州一中,并以优异成绩考入大学研究生后供职中央机关。虽身居偏远,但星光可达。还记得,绝美星空下,老师曾带着我们举着星空图,依循学到的星空知识,在操场上识辨星座、星星。我,还有热爱文学的人,一定都对书店陈列数层的文学名著记忆深刻,并在心中揣了数本,行走于文学路上。走着走着,我自己的书也摆了进去……夜色中,我借着昏黄的灯光,再次虔诚默念“新华书店”四个遒劲的红色大字。夜再暗,书永远是那颗闪亮的星,因此在我挂职的时候,必须为孩子们落实书籍的事宜,因为这是他们的未来。
巷子口,一位年轻爸爸正陪幼童放烟花。绚烂的火花随着二人手臂的晃动,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光环,闪闪烁烁,映照着如花的笑脸。小孩开心地说:“爸爸快看,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一闪一闪亮晶晶。”我望向星空,也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我在这里度过的童年时光,星空不言不语、不离不弃,都是美好的记忆。夏夜,我躺在母亲怀里,抬头看着广阔的星空,在嫦娥奔月、牛郎织女、天狗吃月的奇妙故事里,静静地数星星,然后沉沉睡去。有时,和小伙伴一起趁着明亮的星空,奔跑在每个地方,捉迷藏,玩游戏。天上的星星拥挤而热闹,头顶的萤火虫闪烁飘忽,地上的孩子兴奋不已。
我从忻州走出,分明能感到,满身披了星辉,有光亮在伴我夜行。世人不会记住官职多大,只会记住你做的贡献和价值,我要把自己活成一束光,为家乡、为社会、为国家奉献一份热。这光亮,来自满天星斗,来自潜藏心底的坚守。认准的事情,就一往无前地大胆去做,相信总会迎来欢庆的烟花绽放夜空,与星光共美。夜已深,灯已稀,天空中的星星更密、更亮了。我的心也变亮了,今夜星光熠熠,明天定会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