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是个苦差使
●郑贺秀
人来这个世上走一遭,除了喂饱肚子、传宗接代之外,肯定还会有些别的想法,要不总觉得有些吃亏,认为自己白活了一辈子。
比如许多人就想大小弄个官儿当当。
从小,就被父母和老师逼着,念了许多劝学励志的故事,像什么“头悬梁锥刺股”呀、“凿壁借光”呀、“囊萤映雪”呀等等。把头发吊在房梁上,拿锥子扎大腿,在别人家墙上挖个洞,用口袋把萤火虫装起来……这都是些受罪的营生,也够费脑子的,但为了考个功名,这一切也就顾不上了。谁让他们做梦都想弄个官儿做呢?
在乡下百姓眼里,做官的确是件风光的事。骑马坐轿,衣锦还乡,前呼后拥,吆五喝六,牛叉得很哩,既虚荣又实惠,谁不艳羡半天?
但有时候细想,这些可能都是些表面现象。只有真做了官才会明白,做官其实是个苦差使,只是这些苦楚不便与人讲罢了。谁愿意在别人面前老亮自己的伤疤呢?
首先,做官必须先学会“装 ”。在所谓的正经场合,就得装得一本正经,板着脸,直着腰,正襟危坐,假模假式地装出个官样子来,生怕被同僚和下属们笑话。有时候还得装得有些文化,讲话预先查点成语典故,搜点诗词曲赋,平时聊点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附庸风雅一番,想办法显得自己既有政治水平,又具文化素养,免得让人瞧不起看不上。装大爷,主要是对下属,行不行,能不能,对不对,都得拾回那点尊严,找到那份权威,要不怎么领导这一堆人呢?人们会不服你的!还得装孙子。再大的官总有自己的上司,为了继续往上爬,为了不穿小鞋,就必须低三下四地装孙子,卑颜屈膝装驯良,哪怕你背转身子就骂他祖宗八代都行……碰到难处理的事情,还得学会装聋作哑,装糊涂装傻,装病装死,绕着问题走,生怕什么事情恶鬼缠身,不能解脱不得安生。装深沉装可爱,没事装得很忧郁很受伤,有事又装得很老到很成熟,愤愤不平郁郁寡欢,沉默不语胸有成竹,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毕业上班那会儿,我爹跟我说,老实人千万别做官,但太鬼了也不行。细想自己,既不算老实也不算鬼,所以就一直没敢往官场上混,主要是怕既混不出个前程,又失了老本,何必去受那份罪呢?
做官还得是全才,既会正大光明,又能阴谋诡计。这更是高层面的智商了,弄不好丢官免职,丢盔弃甲,说不定还有灭顶之灾呢!比如在明朝洪武年间做官,就不是啥好事情,动不动就把脑袋丢了。弄得大臣们上班出门前,先告老婆银两放在何处,然后抱头诀别,跟上刑场似的,生怕不能回来吃中午饭。朱元璋杀官杀了五万多,其中包括肱股大臣胡惟庸、李善长、蓝玉等等,把徐达、常遇春、刘伯温们吓得半死。狡兔走狗,高鸟良弓,你就是立下汗马功劳也没用——你不是放不下了,那就先弄了你!
拿破仑曾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是因为他风头正顺,等他被囚禁在大西洋圣赫勒拿孤岛,将要被人毒死前,他肯定讲不出那样的豪言壮语来,恨不得将就着做个士兵就算了。吹两句大话谁不会?难的是你能天天吹大话。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做官有做官的法则,做人有做人的原则。做人累,做官更累,都是些苦差使。人生一世不要为难自己,自己吃几碗干饭自己清楚。强人所难不可取,为难自己,那就更二了吧……